许你两相顾小说

2023-01-28 13:08 综合百科 0阅读 投稿:小七

再次从厚厚一沓资料中抬头时,时针已经指向了“九”她伸了个懒腰,揉了揉太阳穴和眼睛,舒了一口气。

资料有些多,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整理完的,她将理出思绪的资料分好,整齐地摆在桌角,又将另一沓资料理好放进背包中。

这时突然传来了开门声,她抬头看去,见一个四十上下的男子推门而入,男子见还有人在,他不免有些惊讶。

“小顾,还没回去啊”他看了看桌上的一叠叠资料,笑了笑,心中了然。

“刘导”顾言然站起身和刘伟岸打了声招呼,“还在准备一些资料,现在准备回去了。

刘伟岸是她的大学导师,他一直很用心栽培她,闲暇之时,顾言然会来她的工作室帮助做一些研究。

“哎,年轻人就是有干劲啊,不过也别太着急,资料也不急于一时,还是身体要紧,”他走过来从他桌上取了一份文案放在公文包里,“走吧,送你回去。

“不用了,刘导,我自己回去就好,我另外还有些事,就不打搅你了。”顾言然匆匆理好东西从他身边经过,微微鞠了个躬,推开门走了。

刘伟岸望着她渐远的背影,摇着头叹了口气,“有时候这脾气可真是跟你父亲一模一样,倔。

走出工作室才发现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朦胧了远处的街灯,看着远处的车水马龙,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油然而生。

晚饭没有吃,有些饿,相距不远的小超市还亮着灯,她没有带伞,只能将双手遮在头顶,冒着雨小跑过去。

店里的人不多,都在货架上选择东西,顾言然推开玻璃门,里头的小店员很热情地凑上前询问,“要买点什么……吗”在看清顾言然后,被惊吓了一般,向后退了几步,眉头紧蹙。

顾言然当然知道怎么回事,她拿右手顺了顺湿润的短发,头发将右脸遮了遮,一言不发地走到了货架旁。

即使背对着门口,顾言然还是能听到那个店员跑到一旁与人窃窃私语,你看,那个女人的脸……

“嘘----另一个人将声音压低,“她听得到的啦。

“怎么会,都说得那么轻了。

顾言然之时笑笑,开始选起货架上的面包,是买肉松的,还是海苔的……唉,顾言然纠结着。

她抬头望向店外,大面的透光玻璃上数不清的水珠从上落下,与下面的水珠聚合,又继续更快地下滑。

玻璃衬着灰黑的外景,映着一个短发少女的身影,右脸的脸颊上赫然映着一块可怖的伤痕,新皮死肉凹凸不平,像是爬满蠕虫,玻璃中的女子摸了摸自己的右脸,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这是一大块烧伤的疤痕,一块已经毁了她容颜,又差点毁了她眼睛的疤痕。

她随便选了一份肉松面包,走到收银台准备付款,站在她前面的是一对母女,女孩站在母亲旁边东张西望,她转过头来,看到顾言然的脸庞,像受了惊的兔子,死命躲进了妈妈的怀抱,“妈妈,我怕……那位母亲转过头看个究竟,见到顾言然后,嫌弃地向前如避瘟神一般地避开,催促着店员,“快一点啊!

顾言然默默别过脸去,也没有说什么,在那对母女走后将面包递给收银员,那收银员不想让她再多停留一分钟,火速收好钱找零。

“谢谢,顾言然接过零钱,在他人满目的不耐和嫌弃中推开玻璃门走了。

这三年来都是如此,所有人见了她绕道而走,指指点点,刚开始还会委屈伤心,时间一久,如今便也觉得没有什么了。人是为了自己而活,总是在意别人做什么。

雨已经停了,顾言然快步朝家走去。

房子地段比较好,一路上灯影幢幢,一个人倒是不显得阴森孤单了。

这个房子是三年前她高考结束要出来读大学时家里人买的,她不喜欢同其他人一起挤在不足二十平方米的宿舍里,不喜欢自己的私人空间被人驻足,所以她毅然地选择住在校外,而且平时就算晚归也没什么大问题。

这是一间小排屋,四周是修整过的草坪,每一栋都会有上下两个单元,但这一栋如今只有她住着,楼上还是空荡荡的,有时候给人以不寒而栗的感觉。

密码锁解开的声音响起,顾言然推开门,将鞋子在玄关处一脱,走到沙发旁直挺挺倒在沙发上,腰背上一阵酸痛袭来,哎,每天工作那么久还真是累。

她侧着头看着茶几上的那几个瓷瓶,那是前些日子她淘来的一个清末年间的瓷瓶,价值不是非常高,但是瓶身花纹让她一见钟情,便毫不犹豫买下了。

瓷瓶中的花没精打采的,她翻身而起,将瓷瓶端起,给里面的花换了水。

若是让人看到了自己拿清末文物在这充当花瓶,必定说自己暴殄天物,她笑了笑,将瓷瓶放回原处,打开电视,拿出刚买的面包,边看边吃。

电视里一幕幕情景上演,可她眼神毫无焦距,思绪也不知飘向何处。

她将电视关了,没有点灯,一个人静静坐在沙发上,多久了,一直是一个人的感觉,孤单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她闭着眼睛,听着外头寒风呼啸,很久以后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等到睁开眼时,外头已是一片明媚,看了眼时间,还刚到六点半,顾言然也已睡不着,便起身到浴室里洗头沐浴。

自己草草做了早饭,填饱肚子,准备出门。

拿起包时,突然想起昨天带回的资料还没看过,悔的肠子都青了,今天的工作量又要加大了。

刘导的工作室坐落在一条幽深的胡同巷子里,不仔细看其实发现不了,但仔细看,便发现里头别有洞天。

今天与往日的寂静有些不同,巷外停着五、六辆车 车里没有人。

想必是来找刘导的吧,言然想着,提了提包,向巷子里走去。

工作室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忙,但感觉每个人都掩藏着一份急切和激动。

旁边一个人匆匆忙忙走过,见到是她,又折返回来,“今天怎么来那么早,刘导说你今天可以晚点来的。

这是言然在工作室少数能说的上话的人之.....方诺,是大她一届的学姐,也是刘导的学生。

“醒得早,没事儿干就想早点过来了。言然友好地朝她笑了笑,看到会议室的大门紧闭,问道:“今天怎么了,外面那么多辆车

“我不知道,刚刚来了一大波人,像是上头派来的,说了什么我也没仔细听,现在刘导和他们都在会议室。”她靠近言然,贼贼地说,“我觉得是好事。

“你说的哪一次准过。言然淡淡一笑,突然想到了什么,快步走到桌前,找到昨天整理的资料,递给她,“资料已经全部好了。

方诺接过,看了看手中厚厚一沓资料,不可思议道,“言然,你是神吗,两天就搞好了啊,我以为最快也要两个礼拜的,这下可以交差了,爱死你啦,言然,谢谢,晚上我请客,吃大餐。

言然刚想推托,突然会议室的大门打开了,里面首先出来几个中年的西装男子。

刘导紧跟在后,和他们又握了握手,“放心,这件事我会全权负责,一定尽善尽美。

“老刘那么说,我们也就放心了,你有那么多出色又有能力的的学生,我们也是很欢迎他们加入我们的。旁边的唯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容光焕发,握着刘导的手。

“能有这样的机会给学生历练更好了,告诉杨局一定会给他满意的答复。”刘导笑着将几个人送出工作室好一会儿才折返回来。

这期间工作室里炸开了锅,旁边几个人在不停议论。

“什么事情 刘导那么重视。

“我怎么知道,刘导来了问问不就知道了。

刘伟岸进来的时候满面笑容,却又夹杂着几分愁容。

里头立马安静下来。

“明天1号小组的人随我前去,南京发现一规模庞大的古墓,墓主身份未确定,要在那里做几天的研究,这次也是个好机会,大家多把握。”刘导看着被点到名的一个人满脸的兴奋,似乎才想到什么,“对了,小顾,你也一起去。

言然点点头。

旁边听到言然的名字也被点到了,窃窃私语起来:

“才来没几天,就那么好待遇。

“谁知道,有关系呗。

虽然说话声音很轻,但一字不落进入她耳朵里。

“小顾,你跟我来一下。刘导转身向着他的办公室走去,言然紧跟上去,后面的议论声更大了。

办公室里,刘导看了她一眼,“你去的话,进度能快上很多,别人说什么不用在意,别放在心里,这个年纪的孩子不免都会有些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从没有放在心上过。”

“你爸爸跟我说,你很久都没有回去了,趁着这次机会回去看看他。

言然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刘导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些什么,有些事点到为止即可,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

“刘导,没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好,出去吧,时间安排我待会儿会通知。

她走出办公室,方诺在外面等着。

“怎么,刘导说了什么...

“没什么 就是让我自己准备准备

“哦。方诺点点头,你先回去整理下东西吧,我也要先回去了,待会来了临时通知就太匆忙了。

“嗯。言然便先行离开了。

很多年了,她一直随很多年了,她一直随着父亲去考古现场探查,还下过几次墓,经验丰富,其他一个组的人怕是也比不上的,她知道刘导带上她的用意。

这么多年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为了那么一个几乎不可能存在的可能 还是为了找什么东西 说实话,顾言然自己也不知道。

顾言然自己也不知道。

“在想什么呢”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总是看到你在发呆。

言然不说话,只是笑笑。

“对了。方诺凑过来,“那份报告刘导很满意,都夸你了,反正他知道肯定不是我写的,他说这样精细的报告起码从业二十年的学者才能达到这种水平。言然你偷偷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言然看着她一脸一本正经,也不好意思扫她的兴,“多看看书,书中自有黄金屋。

方诺一脸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

言然无奈地笑了笑。

“对了,方诺从包里取出几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画了些草图,和一些标注,“这是墓地初步的构建图,是个大墓,他们都不敢贸然下墓,只画了外结构图,内部情况也只能等专家来了再明确了。

“让我先看看。言然拿过方诺手中的图细细研究起来,方诺不敢打扰她,便走开了。

以占地面积来看,疑似是皇室宗族之墓,况且金陵为六朝古都,皇陵的几率会大一点,想到这些言然心中一滞,心中的激动难耐。

站点到目的地还有些距离,刘导先安排一行人在附近的酒店住下,决定晚上再与专家组碰头再展开研商。

对于这个城市,言然已经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一直到十几岁,她一直生活在这片带着浓厚文化气息的土地上,直到初中才离开这里,可每次在这里她总是会有着莫名的心痛。

吃过晚饭,刘导带着几个助理和专家组的一道开会,言然有些心烦意乱,称病推脱没有去,躺在床上看电视。

也不知多久,他们还是没有回来,言然有些困意,便埋进被子中闭上眼睛,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又是一个梦,一个困扰了她多年的梦。

“刘楚玉,你究竟想怎样,我告诉你,你死了这条心。”一个瘦弱的女子跪在金殿前阶上,目光灼灼地盯着站在她面前的人。

“呵,刘楚佩,你是以什么身份与我说话,你也知道我是你阿姐,我们出自同母,姐妹本该一条心,你却帮衬着外人。”那说话的女子居高临下地看着跪着的人,像是看阶下囚一般。

“他不是外人,言之是我夫君。跪着的女子愤慨地站起身。

“你夫君----呵呵,刘楚佩,你给我仔细记着。她走上前,附在刘楚佩耳边,“他也是我让你的

“刘楚玉,你胡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肮脏的心思....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刘楚佩的愤怒。

她侧着脸,左手捂着左脸,“呵,你做出这些事还怕人不知晓。她转头头看向面前的人:刘楚玉,报应终究会来的。

“呵,可真是伶牙俐齿啊,来人,刘楚玉嘲讽地看了她一眼,“将她的舌头给我——割了!

“不要,不要.......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叫,将言然从梦中唤醒。

她惊魂未定地望着房间,一切都那么真实,疼得她喘不过气来,身上已经布满湿汗,有些难受,她翻身起床去淋浴间又冲洗了一下。

再回到床上时,已经十一点半了,可躺在床上的她毫无睡意,言然起身套上一件便衣,打开房门,这个点,外面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

想去楼下吹吹冷风,便来到电梯口,电梯的门刚刚准备合上。

里面站着一身西服的男子,倚靠在电梯的一边,左手半插口袋,另一只手拿着手机说着什么。

待看到那张脸时,言然的心猛然一滞,脸又白了几分,那眉宇轩昂带着另一个人的影子,但又多了那个人没有的凌厉,有些熟悉,却又十分陌生。

“言之—在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前,嘴中已经喊出了那个心底最深处的名字 她向着电梯奔过去。

电梯里的人打着电话,在电梯门将关之际,看到一个女人向电梯奔来,他立马按了按按钮,门又一次打开。

等到四目相对,言然不知怎么的,无法再向前迈进,呆呆地站在与他一门之隔的地方看着他。

那男人打完电话,发现刚刚的那女人一直站在门口不进来,他皱了皱眉,“进来吗

言然这才反应过来她在电梯口站了许久,愣愣地点了点头,低着头进了电梯,站在对角的角落里,电梯门缓缓合上,开始运转。

一股尴尬是气氛弥漫开来,言然不敢正眼瞧他,只能偷偷抬头向着电梯的另一侧,那里倒映着一个俊朗的身影,低头沉思着。

言然将脸上的疤痕用头发遮了遮

似乎一瞬间,电梯就到了一楼,那男子疾步走出去,只留下言然一个在电梯里望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而目光渐渐失去焦距。

似乎变了很多,她也不敢确定他究竟是不是他,样子,声音,形态,举手投足间都不大相同,这么多年来,一个又一个相似的人从她身边经过,可给她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到头来,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盼些什么,如果真的遇见他了,那又如何,终究是不一样了。

言然踏出电梯,走到大门口,冰冷的夜风刺入她的皮肤再深入骨髓,将她心中的顾虑都驱散了。

夜空那么美,却只是一个人

路上的行人早已看不见身影了,外面的风还是有些大,她有些受不住,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转身向里走去。

而此时,大门外的一辆黑色轿车的驾驶座上映着一个黑色的身影,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探出车窗,向后方看去,可并没有什么,只有一个瘦小的身影渐渐离开他的视线。

他皱了皱眉,正坐好,踩上油门扬长而去。

进了屋的顾言然立马躺进被子里,今夜注定好梦……

言然是被突然出现的耀眼强光给折腾醒的,她眯了眯眼睛,睡意朦胧,什么都看不真切,她翻了个身,继续埋在被中。

“好啦,都几点了,还睡着,他们都在下面等着了,就剩你了,你还好意思睡着。”突然被一股大力扯起来,言然不得不睁开朦胧的眼。

“只剩我了……这才突然反应过来,匆忙去洗漱台,“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你睡得那么死,叫了你多久也不知道,咦,眼睛怎么那么肿,昨晚没有睡好吗”方诺走上前,仔细看了看她的眼睛。

“有些认床吧。”她快速洗漱并换好衣服,整理好包,便同方诺一起下楼。

大厅中随行的几个人都在等着了,见言然终于来了,几个女生不由得抱怨,“什么人嘛,真是的,让人等那么久。

“对不起 言然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害那么多了在这等她一个人。

“好了,没事,出发吧 刘导站出来缓和了一下气氛。

言然默默走在后面,坐上去往目的地的大巴,那地方山路崎岖,私家车不好走,坐大巴虽不舒服,但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路上没有浇过水泥,大巴一直颠簸着,一个小时下来,感觉五脏六腑都不是自己的了。

现场已经拉起来隔离线,可以看到有众多当地村民集聚围观,四处张望着,互相议论。

言然理了理头发,下了车向内侧走去,她不想在此地因为她的脸,引起任何的波动了。

在清理现场的几个人见有人过来,赶忙起身过来打招呼,“老刘,你来啦。

“嗯,老李,好久没见啊,怎么还没进展 专家组的还没有到

“已经通过电话了,小温路上有事耽搁了,现在应该快到了,我们不急,对了,带你看看现场。老李领着刘伟岸和同行的助理四处看了看。

言然没有跟上去,自己查看了周边的土质结构,做着笔记。

这时,传来一辆汽车驶来的声音。

言然抬头望去,见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慢慢停靠在一边,从车上下来两个男人,从后备箱搬出三个铁箱,搬到场地中,旁边的人给他们让出一条道来。

刘导和老李见此,停下了那边的谈话,向着那两个男人走去,“小温呢 怎么没来

“刘叔,你开什么玩笑,他怎么可能不来,”他偏头示意了一下方向,“哝,老习惯。从车后走来的一个男子放下箱子笑着对刘伟岸说。

刘伟岸听此,无奈笑了笑。

这时,驾驶室的大门突然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穿着白衬衫,袖口卷到胳膊的男人,走进了,才发现是昨晚在电梯里遇到的那人。

或许是白天的缘故,暖阳洒下,扫去了他的凌厉,多了份温文尔雅的淡然,不失芳华。

旁边的几个女生早已开始窃窃私语,毫无顾忌地打量他。

“小温”“小温 老李和刘导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

“刘叔,李叔。他笑着一一回应。

“还是那么稳重啊。老李笑呵呵地打趣他。

“跟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温言之,这次研究的专家组组长,昨天临时有事,不然昨晚就见到面了啊。刘导转过头向着自己的学生介绍他。

温言之只是淡淡一笑作为回应,并未说什么。

而在一旁的言然一言不发,侧身对着大家,脸上早已煞白一片,脑中仅仅重复着那几个字,温言之……言之……手中的纸早已被揉作一团,手指仅仅攥着纸团,毫无血色。

言之,他也叫言之……这会是一个巧合吗!

“时间不早了,早些下去吧,后续工作繁杂,还要辛苦各位了。”温言之俯身打开面前的铁箱,“下面有什么还是未知数,准备好行装再下去。

他果断地取出一套装备开始穿戴,“刘叔,你就带一个助手下去吧,人太多不方便行事。

“好,”他转过头扫视了一眼,“小顾,你随我们一道下去。”

“啊!哦,好 被点了名的言然这才从思绪中被拉了回来,她走到一旁,取出面罩戴上。周围的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刘导让一个还没有毕业的女孩下墓,他是怎么想的,她一点经验也没有。

言然倒是没有多想什么,只是被大家盯着不好意思,将头埋得更低了。

“哟呵,看不出来啊,是个老手。”温言之旁边的一个男子见言然的动作娴熟不禁赞叹。

听他这么说,刘导笑得更欢了“可别小看她,可厉害了。那语气像是夸赞自家闺女一样自豪。

很久以后,想起这件事,那时其他人的反应她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她用余光看到温言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眸里不知是什么情绪,然后又转过头去。

墓道已经被找到,技术人员已经通过一天的时间进行主墓道的部分通风。

他们沿着石阶慢慢走下,温言之打开探测灯走在最前头,随行的六个人中只有顾言然一个是女生,她排在最中间,紧跟着刘伟岸。

下了石阶,两侧的甬道通向更远,前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言然不敢再有其他什么心思,只能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前方。

“可真够大的啊,走了半天还没到主墓室。紧跟在言然后面的是刚刚同温言之同来的其中一个,自入墓以来,一直没有消停过,一直在后面感慨,吵得她有些心烦。

“安静点,行吗 别吵着别人,待会儿让你和墓主人慢慢聊。”言然转过头,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随行的几个人听罢,噗嗤一笑。

突然一阵阴风吹过,带着墓中的尘封千年的腐朽味,让人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几个人都打住笑声,绷紧神经向前走去。

后面那人显然被那一阵恰到好处的阴风惊到了,立马止住了声,小心翼翼跟在后面,难得的清静了许多。

将近又走了半刻钟时间,才看到了光亮,那光亮带着幽暗深邃,不夹杂一丝温度。

前方墓室没有封闭,与甬道直接相连,开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走进墓室才发现,岩壁上安放着八颗夜明珠,在漆黑的墓室中,显得尤为晃眼。

墓室中赫然放着一个石棺,周围陈列着各式珠宝玉器,即使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封存了那么多年,依旧不失其华贵之色。

看样子,这就是主墓室了

身后的一个人走到石棺前敲了敲,靠近它听了听声音:“棺椁有些厚实,不过有缝隙,打开应该没有问题。他转头看向温言之,见他点了点头,就示意几个人一同将石棺顶推开。

推开并不费劲,四个人一齐用力,将棺椁推开部分,从里面透出了不同寻常的绿光,在四周夜明珠的映射下,更加神秘。

几个人面面相觑,随后一个大力将其推开一半。

言然见此走上前去,想一探究竟,突然旁边一个大力将她拉了回来,她转头看向后面的人。

“女孩子别毛毛躁躁的,这里不比外面,凡事要小心。”丢下那么一句话,温言之便抬步向石棺走去。

其他几个人同时向里看去,顿时发出惊叹。

“好小子,里头竟然是个玉椁。刘导虽带着防护面罩,但从他的语气中能觉察出他难掩的兴奋。

“活了那么大岁数,第一次看到那么质地纯厚的玉椁,不得了啊。老李摸了摸那玉椁,发出感叹。

“老大,玉椁还开吗”聂俞安敲了敲玉椁,抬头看向温言之。

聂俞安就是那个一路吵得她耳疼的那人。

可一向果决的温言之犹豫了,他死死盯着那玉椁不说话。

正当此时一个声音打破了这份沉寂:“有发现!

所有人的视线和心绪都被声音牵引过去。

“发现了一排刻字,可能是奠文吧,你们谁能看得懂,墓主身份可能就在里面。

大家一同转向石椁的另一面,这排字的位置有点隐晦,在发现的那个人的指引下,大家才在石椁的底侧发现几个刻字。

时间太久,这些字有些磨损,加上有些灰尘,看不大清楚,具体写了什么。

“等找人过来清理一下,再看看写了什么。”几个人拿着手电照在石棺上,可还是看不大清楚。

“我来看看吧。”一直没有说话的顾言然往前走了一步,从进了墓室之后,她的心一直狂跳不停,她能感受到一阵熟悉感充斥着她的感官。

蹲着的几个人,立马起身让出位置。刘导也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他知道顾言然是有这个能耐的。

她蹲下身,将手电筒放到一边,右手抚上刻字的位置,脑中连接描绘着手上凹陷的触感,字形修长、向下引伸,上密下疏,“是小篆。

周围的眼睛一亮,他们几个可是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她倒是一摸就摸出了些门道。

“上面写了什么,能知道吗?”聂余安的好奇劲儿根本没法让他安静。

“等等。字刻的不深,不在光照极好的地方,是根本辨认不出是什么字,让她这样辨认也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等摸到第三个字的时候,她手一抖,呼吸有些急促,临淮康……如果第四个字是“哀 字,那……那就是了。

心中有所猜想之后,手中的触感更加明显,一笔一划都和她脑中的那个字无缝贴合。

哀,是哀

后面几个字不用再摸下去,她也知道了个大概,临淮公主刘楚佩死后谥号为“康哀”,封“临淮康哀公主

她将手放了下去,盯着那石棺没有作声。

“小顾,有写墓主身份吗”刘导猜到她已经知道墓主身份了

“临淮康哀公主,刘楚佩。顾言然呼出一口气,一字一字地说出。

“山阴公主刘楚玉的妹妹”刘导对魏晋南北朝的涉足颇深,虽然刘楚佩的历史记载极少,但他还是一语道出她的另一个身份。

“嗯。她转头看向温言之,可令她失望了,他站在大家身后,只是看着那排字,眼里没有一丝波动。

“开玉椁。”他突然下了命令,声音比在外面时听起来还要沉重。

几个人重新起身,将玉椁撬开一个角,合力将其抬起。

在大家的意料之外,打开玉椁后不是第三次椁,而是墓主。

“原来不是玉椁,是玉棺。”很少有人只用一层椁,但棺却是用上等的玉做成。

拿上手电往下一照,大家都哑然,这具躯体保持完好,衣服虽说有大部分已经腐败,但身体并未露骨,外层的皮质还是存在的,只是皮骨干瘪,两手交叠放在腹部,遗态可见安然。

“没有水银灌注在玉棺中,怎么做到尸骨不腐的。”旁边的人仔细检查玉棺壁身,并没有发现水银。

温言之站在一旁,紧锁眉头,盯着玉棺一言不发。

言然好不容易才移动步伐,缓缓走到玉棺面前,向里望去。里头的衣服早已失去本来的颜色,只成了一块块碎布,头上的首饰散落在里头。

聂俞安看面前的温言之眼睛死死盯着里头的人,而顾言然也直勾勾看着,打趣道:“小妹妹,你那么看着,不瘆的慌吗”

“这不是刘楚佩的墓。”言然看着墓中的尸骨,想了想石棺上的字,这个可能性极大。

“什么……不是刘楚佩的墓”旁边的人有些疑惑,“那是谁的!

“她的姐姐。她字字有力,“刘......楚一 玉。

“不可能,刘楚玉的墓早在前些年已经在江苏江宁龙山发掘了。另一个组员听她这么一说,立马反驳。

本来对她还是有些好感的,觉得这女生还挺有一手的,现在却说出这样一句无凭无据,还根本不可能的话。

其他人也是皱了皱眉头,若说刘楚玉的墓没有被发掘,那她这话还是有待商榷的,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刘楚玉的墓的确已经发掘出来,各项资料都是吻合的,不可能出现搞错墓主身份的情况。

呵,看到的一定是真的吗

不说别人,刘楚玉此人她是再熟悉不过了,她生性多疑且又心高气傲,死后也是万万不可能让人糟蹋自己的安息之地的,龙山那的墓穴不过是她的障眼法罢了。

她生前行事乖张,恶事做尽,生怕死后有人会来报复自己,在她的墓按上了妹妹的名字,躲避了一众人的报复。

呵,可真是她的好姐姐啊,可到如今,她却是连刘楚佩的一丁点消息都没有得到,原来,她前世死后根本没有入皇陵,怕是在刘楚玉手中,早就尸骨无存了吧。

再者,那石棺上的小篆,是刘楚玉喜欢的,南北朝时期,已经开始盛行用楷书,宫廷中更甚,刘楚佩也是能写上一手好字的,可是刘楚玉一直用篆书写书信,这她也是知道的,她写不惯楷书,这石棺上的字也定是她的要求。

“那么肯定”温言之不冷不热的语气传过来,他只露出那对眼睛,在四壁夜明珠的映照下,却也看不清楚。

顾言然一愣,他这么问是相信她

“只是推断,在没有足够的证据面前,我也不敢百分之百确定,再者,我还要回去研究一下龙山那所谓的刘楚玉之墓。顾言然走到摆放玉器贡品的台案上,仔细打量着器具。

顾言然低头研究起手中的器具,眼中晦暗不明。

是刘楚玉无疑了

顾言然放下手中的那一白玉垂宝石花佩,静静地看着,这是刘楚玉最喜欢的首饰之一,是从那时的西域进贡而来的和田玉雕刻制作而成的。

而周围摆放的瓷器、青铜、器皿是自西周时期开始的各个时期的珍品,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她是最清楚的,刘楚玉最爱收集的便是这类小杂件,这些东西十有八九都是在她殿内见过的。

“身份再说,先安排些人手将这些一一清理,运上去。温言之让聂俞安和另外一个助理先整理部分上去,自己则蹲下身先整理起周边的玉器。

这石棺是要抬上去的,却不是现在,刘导也开始清理其他摆放的器具。

见所有人都埋头看着摆放的贡品,言然起身走到玉棺旁边,紧紧盯着里面的人,干瘪的双手交握,顾言然知道,她手里有东西。

她走到岩壁旁,取下其中一颗夜明珠,走到石棺旁,将夜明珠放在墓中人的手边。

顿时,手心里散发出暗黄色弱光,混着夜明珠的光泽,尤为明显。

欢悦已从心头溢出,上天还是垂怜她的,兜兜转转那么多年,还是让她找到了,那么多年的努力终究是没有白费。

她干枯的双手下握着的是一块糖玉,通体呈黄色,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出。

言然将另一只手伸到棺中,想将那糖玉从她手中取出,可那块糖玉像是嵌入了那人手中一般,被死死握住,无法拿出。

她试图一根根拨开她的手指,可是一千多年过去了,尸身早已僵硬,她根本动不得分毫。

言然死死盯着棺中死枯的面容,向棺中探下身去,低语:“阿姐,我的东西拿了那么久,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言然再拿了一次,这句话像是起了作用,手奇迹般松开了,这回那玉轻而易举从手中取了出来,一块鱼形的糖玉静静躺在她的手心里,隔了一层手套,言然也感受到了从玉中穿透出的冰凉之感。

她紧紧攥着那枚糖玉,悄悄藏在手中。

她又向棺中深深看了眼,刘楚玉,偷来的,都不是你的。

待她转身之时,一个身影就站在她身后,她一惊,向后退了一步,有些心虚,生怕他看到了她的一举一动。

“怎么了 温言之看着她,嘴角好似微微上扬,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没……没什么 你突然出现,有些吓到我了。言然不敢看他的眼睛,见温言之没有注意她的手时,她将手中的玉悄悄放进口袋。

这……这本就是属于她的东西,她只是将她的东西找回来,算不得私藏吧,就这一次,肯定是最后一次了。

她心中是有罪恶感的,她知道做这一行有最起码的底线,可是,这个东西真的是她的,这个东西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

“找到什么有利用价值的线索了吗”强大的压迫感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生怕自己心虚,露出破绽,只得转移话题。

“还没有,进度没有那么快,起码一个礼拜,今天先处理好器具和玉器首饰的转移。温言之转身走到各部分的器皿前查看,那种无形的压力才渐渐消退。

言然隔着口袋,摸了摸那块玉,她深吸一口气,将刚刚的意外都抛之脑后,细细看起一旁锦盒中的首饰。

“刘叔,过来瞧瞧。聂余安的声音不大,可是在这基本封闭的墓室中,让其他几个人也听得异常清楚。

几个人都抬头看去

“这里有缝隙。聂余安走到一出岩壁旁,手电筒照着岩壁,将那处缝隙照亮。

“是个石门,里面应该有内室。刘伟岸用手摸了摸那处缝隙,将耳朵靠在石壁上,用手断断续续地敲击着。

“这样的内室有应该三十一个,如果没有错的话,是她那三十一个面首陪葬的地方。顾言然走过来看了看,想起了进门时的所见。

“看得可真够仔细的啊。先前的助理带着另外一批刚到的专家组成员进入了主墓室,听到她的话不知是惊讶还是赞赏。

“老大 几个人见到温言之很恭敬地打了声招呼,便四处搬运瓷器等物件。

温言之点头回应。

“是三十二个。温言之突然冒出一句,让几个人摸不着头脑,但又马上明白是在纠正顾言然说的话。

温言之在大家疑惑的眼神中走到石棺旁边,低头看了眼,“石棺底下还有一个。

“藏那么深,怕是哪个见不得人的老相好吧。聂余安忍不住打趣。

“这么说来,这个墓,还真的有可能是刘楚玉的墓”若是顾言然一个人说,其他人自是不信,可连温言之都这么接话了,那就真的有待研究了。

温言之怎么会知道这地底下还有一个墓,先前的几个内室让她发现,是因为她发现岩壁的石材不完全一致,颜色也略微有所差别,那是石门的所在的位置,而最后一个墓室藏得的确够深,他怎会发现的。

“小顾,你先上去吧,去看看清理出去的物件,你先去安置好,我已经叫人过来取了,你做好交接。”刘导看了眼旁边的顾言然,示意她先上去。

“好。顾言然回头看了眼温言之,见他神色淡淡,只是对她点了点头。

好吧,等事情结束以后再问他也不迟。

温言之 你究竟还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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