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红风景线:队长为了搞好生产,对亲属铁面无私

2023-02-09 14:00 综合百科 0阅读 投稿:小七
永红风景线:队长为了搞好生产,对亲属铁面无私图1

转眼间,不觉得到永红半个月了。

期间,我们到栗木街上买回了畚箕刮子箩筐镰刀等农具,还买了锅碗瓢之类的炊具,便不再在社员家里搭伙,而是自己开伙了。

一切都逐渐转入正常的生产生活。每天早上队长的哨子一吹响,我们便和社员们一道出工干活。正值双抢,主要农活就是扯秧插秧耘田和割禾,有时也种点诸如红薯花生之类的经济作物。

一段时间后,我们才知道这农民不那么好当。那诗句般的“滚一身泥巴,炼一颗红心”康概言辞,真正舞弄起来却不是个滋味。

虽说我们这些矿山子弟在家时都干过家务活,也干过上山砍柴这种较重的体力活。读中学时亦工厂学过工,到附近农村去学过农,扯秧插田割禾之类的农活都干过。但那时毕竟是学生娃,说得好听点也就是在搞耍子。而现在将出工做农活和社员们一样挣工分,当成搞饭吃的事情来做,那可不是搞耍子了。

别的不说,七月酷暑,就是叫你一连几天在火辣辣的太阳下站几个个钟头就让你要猫命。体质稍欠火的便会中暑晕倒什么的,更不用说干活了。而每天我们10来个钟头都要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扯秧插田,顶着烈日割禾,把打谷机踩得轰轰作响。于是累得腰酸腿疼,骨头像散了架似的,回到住处还得烧火做饭煮菜。

不几天,我们原来白皙的皮肤变得黝黑,肩上背部竟然还脱皮,脱皮处火辣辣的灼痛。几个女青年常常将润滑霜搽个不停,但也无济于事。更有趣的是,一连割了几天禾,湘萍几个女青年竟然天天虔诚地盼着第二天下雨,最好是乌天黑地电闪雷鸣下大雨,何故盼下雨?因下大雨说不定不用出工,即使出工也不能割禾,大多在室内干,显然比割禾轻松得多。

然而我们毕竟是来接受贫下中农教育的,来之前脑子里就装满了“扎根农村,滚一身泥巴,磨一手老茧,炼一颗红心”之类诸多革命的大道理,似乎早有思想准备,再苦再累也死硬地撑着。有时还苦中作乐,哼上几句当时流行的顺口溜,“苦不苦,想想红军二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之类时兴句子,来点精神慰藉。

到永红后,我们满以为队里要为我们召开一个欢迎大会,将我们一一介绍给社员认识,并在会在会上作热情洋溢的讲话,讲讲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伟大意义。但我们来到永红多天后一直没见动静,队长对我们的到来似乎没怎么当一回事,这多少让我们心里有点不平衡。

倒是队长的记忆力好像具有特异功能,每二天早上派工时就能喊出我们每个人的名字,且后来从未喊错过。于是我们只能每天听着队长的哨子出工收工。

(图为杨家堂屋,生产队政治文化中心,社员大会在堂屋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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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半个多月后,一天割禾即将收工时,队长扯着嗓子大喊了几句,晚上洗完凉脚后开会。

收工时已是傍晚6点多钟。干了一天活,累得五老爷认不得六老爷,早想搞完夜饭洗了澡躺在床上挺尸了,哪个还感兴趣开什么鸟会!但毕竟是插队以来的第一次会议,我们不敢慢待,没一个知青敢请假缺席,我还郑重其事地带上钢笔和笔记本,准备做记录。

当我们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会场时,已是八点多钟。我们还以为迟到了,没想到还是到得早的几位。

会议在村里的杨家老屋开。这是村里最大的一间老屋。老屋墙上,用红颜色书写着“农业学大寨”几个大字,格外醒目。说是老屋,因村子年代不长,故这老屋亦不过是几十年历史,老屋的建筑极普通平凡,全为土泥冲墙,没有青砖。大门的门柱和门梁也极为普通,屋面上也没有龙凤走兽之类的飞檐歇山,室内亦无雕花窗格,一看就是解放后的建筑。

由大门进,便是一个天井,两边是厢房,有厨房和住房,里间是个大堂屋,堂屋两边各有一扇门,通向其他的住屋。别小看这间普通平凡破旧的老屋,它可谓是我们村的政治文化活动中心。我们在永红的两年时光里,村里几乎所有的会议都在这里召开,所有的重大决定都在这里作出。杨家老屋可以称之为我们永红一队的“人民大会堂”。

我们进来时,只见堂屋正上方悬挂着一盏老式汽灯。这种汽灯比我们点的煤油灯大,其亮度也大好几十倍。队长坐在堂屋前面中间的一张八仙桌旁,那处大概就是会议的主席台了。队长手上夹着一支喇叭筒烟,正在那里吞云吐雾,并用两只黑而亮的大眼扫视着大门口,观察来开会的社员。

队长见我们进来,用眼光示意我们找地方坐下。堂屋门边分别坐着政治队长老真叔和贫协主席杨娃仔。两人亦招呼我们坐。还有几个社员东一个西一个的坐在那里刮聊天抽烟。因他们都抽着喇叭筒旱烟,这种烟烟雾大又呛人,堂屋里在灰暗的灯光下更是乌烟瘴气,几个女青年大约有点受不住,赶紧撤到大门边重新坐下。

直到近九点钟,队长突然朝堂屋两边的门大喊两声“开会了!”说来也怪,队长的话音刚落,便陆续有社员由两边走了出来。原来,这些人早来了,因见未曾开会,便在旁边的屋里刮聊天。

队长用眼光将整个堂屋扫了一遍,像是在清点人数。大概他看到该到会的人都到了,于是将喇叭筒掐灭,清了清嗓子道“现在开会了”。奇怪的是,队长嗓音不大,却特别有威力,此前还叽叽喳喳地吵杂声顿时静了下来。

(左边一间原为栗木道班房子,刚来时我们四个男知青集体住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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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讲话了,自然,他首先得将我们几位插队青年介绍一下。然而没想到,他的几句简单介绍,让我们颇有些难堪。他说,社员同志们注意了,今天我们开会,多了几个人,就是多了几个插队青年,其实社员们早就认得了。要是讲硬的,我也不指望他们坐在这里,可是没办法,现在是这个形势,上面硬要下来,我在公社推了几次推不脱。他们硬讲我们队分值高,还想多几个下来,我真的火毛了,才推脱了几个。

我们听队长这样一讲,脑袋都“嗡”了一下,天啊!我们上山下乡来接受贫下中农在教育这么神圣的事情,队长竟然讲是迫于形势“压”下来的,我们似乎受到莫大的侮辱,但此时谁也不敢发作。

队长说到这,又燃起喇叭烟,喷着浓浓的烟雾道,“话又讲回来,既然来了,我们没得办法,你们也没得办法,哪个愿放着在矿山好好的日子不过,来我们这里受穷受累。来了就来了,来了就好好干!来这里是要搞饭吃的,干不好就挨饿肚拐。在农村就是要干活,只有把活干好了,比死马都强,其他什么都是狗掰的!”队长的话虽然粗鲁,还有点实在,对我们也还多少有点同情和安慰。

接下去,队长不再说我们插队青年,而是主要讲生产上的事情。

他说,“双抢马上就要搞完了,今年我再想多种点冬豆蚕豆之类的经济作物,把所有的空闲地都种上,莫让一块地丢荒,上头限制不给种那么多,要求大种微菜,说是肥料多明年好粮食大增产,我理他个球。我是刘三姐唱的三歌,讲眼前。”

说到这,队长用他那锐利的眼光扫了一下,道“我有言在先,我讲要种这些经济作物,哪个也再莫到上头克乱讲,哪个讲了让我晓得了,我操他祖宗三代!”

队长安排完生产,便开始 “开屌杆”。他说“老四仔,你也莫整天卵大皮粗的了!你用得那条牛,也心痛点,莫一用完牛就赶回栏里头,你赶它到沟边滚滚水,给它吃点草,回迟点,莫过就死得人了!还有水牯子你们几个,我就不一个个点名了,一搞起事情来就屎尿特别多!搞事情连女人家都赶不上,年底评工分时又喊猴卵的!下次再给我看到三尺扯不出两寸长的,你们莫怪我事先没讲过!”

队长满口粗痞话,大大咧咧地骂了一通。奇怪的是,挨骂的竟然没有一个人敢顶嘴。而且,第一个挨他屌杠的老四仔就是队长的同胞老弟。队长为了搞好生产,对亲属如此铁面无私,颇让人钦佩。

后来我们才知道,队长因文化不高,只读过小学三年级,当时他已四十多岁,一直讨不上老婆还是个老光棍,故而说话粗鲁。他肚拐里没得弯弯,什么事情都是一根肠子通屁眼直来直去。但他搞事情舍得死,脑瓜子灵,且办事公道。这几年当队长后,把原来靠借米过日子的生产队搞上来了,大多人还是很服他。队长在村上具有绝对的权威,村里没有一个人不拍他,他在队里讲话就是圣旨。

队长骂完人,又燃起支喇叭筒,干咳了两声,说“这段时间双抢,社员同志们也搞得蛮辣火,我也没有多余的屁放了,散会!”

“散会了?!”我们几位都还没醒龙。因在矿山,我们多少也参加过一些会议。主要领导讲完话后,一般要征询下其他领导,看是否还有什么补充,或是让与会者议一议,讨论一下。这队长倒好,傍边还坐着政治队长老真叔,贫协主席杨娃仔,妇女队长四婶,也还有会计出纳等干部,队长不仅没有询问他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好像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就宣布散会了。

那几个干部也屁都没放一个,各自抽起屁股下的凳子准备“豪乖”了。

呵呵,这就是我们参加的第一次社员会!

这简直就是队长的“独言堂”!会议开了不到一个钟头,队长骂人骂了10多分钟,安排生产20多分钟。会议开得可谓干净利落紧凑。当时我们还颇为担心,社员同志们会“听叫叫”吗?这队长的“圣旨”他们会不折不扣地执行?

(此为一个水塘,是村上最美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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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自网上,忱谢原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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